由潮湿的石壁所组成的房间中,幽蓝色的光芒微微波动……
这些极光一般的虚幻光影在一面面悬浮在空中的镜子之间穿梭,并最终,汇聚到那站立于这“镜子丛”正中央的那个老人身边。
接着,这些光又会如烟雾般散开,继续下一轮的循环。
被那极光与镜子包围的老人此时正紧盯那些镜子中最大的那一面,眉头紧锁。
这位虽然年老,但却仍然精神矍铄的男子身着一件由各种奇妙的花纹和符号装饰的亮蓝色长袍,胸前佩戴着各色宝石勋章,左手食指上还戴着一个刻有某种纹路的金属戒指。
他所紧盯着的那面镜子所显示的并不是他的面庞,而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那是疫区……这个房间里的所有镜子显示出来的都是纯白的疫区景色。
他继续盯着那面镜子中的景色看了一会。可以看到,他的表情随时在变化,时而疑惑,时而紧张,但唯一不变的,就是紧缩的眉头。
“叮!”
突然,如银铃敲响那样的声音从他身侧的一面镜子传来,那面镜子中的景色从疫区的纯白变成了一张有着硬朗线条的男性面庞。
“莫里安法师,墙内守备军整装完毕,请给予侦查支持。”
那张脸的主人似乎是一位将领,他用着程式化的语言,在通告了一声之后便挂断了通讯。
莫里安点了点头,似乎把刚才的情绪暂时放在了一边,他转头向另一面镜子,手在空中划了几下。
镜子中的景色变化,出现了一个紧张的年轻人的脸。
“报告情况,奎因。”莫里安用严肃的口吻对镜子中的年轻人发出指令。
“报……报告,墙内军备器械启动完成,目前正在进行魔力变压操作,预计完成时间在五分钟之后。敌军距城墙距离持续缩短中,可判定为战争行为,目前正在派遣侦查队伍,敌军数目与种类均在计算中。”
“尽快!我要清晰的敌军影像!佐德骑士与他的守备军已经完成整装了!我手下的侦查组就这么没效率吗?”莫里安的语气掺入了些许的不满。
年轻人额角渗出了丝缕汗液:“我们正在加快……啊!完成了!莫里安大人,影像已经传送过来了!”
莫里安闻言,立刻转移视线向自己一开始就在看的那面镜子。
镜子中的景色转变,这次,镜子中的景色变得清晰了很多……
“嘶……”莫里安吸了一口凉气,他盯着镜子的双眼猛然睁大,瞳孔紧张而不可置信的时张时缩。
就在莫里安还在走神的同时,镜子中的奎因开始了对那一大群浩浩荡荡的疫群的侦查结果后续的汇报。
“疫类出动了超过两百只的收割者,约六十只突进者,以及无法计数的,分散在队伍中的侵染者,监察者也是经过改变的可攻击品种,侦察队表示暂时还没发现如裂地者或燃烧者那类有着大范围杀伤能力的疫类,唯一的特殊目标是那个类人魔兽,侦察队并没有在它身上检测出疫类的诅咒,但它确实是位于疫群首端,我们正在评估它的威胁等级。莫里安大人,看来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大疫群,仅靠咱们城段的守备军和军备器械就可以搞定它们了!”
奎因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他似乎并不把这些疫类当回事。
“呃……嗯,将消息传送给守备军吧,另外……不可轻敌,知道了吗?奎因!”
莫里安好似受到了什么冲击,表情有些呆滞,不过他调整的很快,并没有被奎因发现异常。
“是!”奎因在这句话后便结束了通话,那面镜子中的景色重新变回疫区的一角。
下属的面容完全消失后,莫里安原本那稳重的外表立马消失了,他用几乎疯狂的速度在长袍里掏出了一支怀表。
怀表打开,表盖内侧镶嵌着一面镜子……
莫里安迅速地调动魔力,怀表上的小镜子里的景色立刻变化起来……
此时,珀德普的医馆中,珀德普还在加紧整理着自己的手札和一些尚在研制中的新炼金药水。他拿不走的那些药水,书籍,和其他那些重要的东西已经被他搬进了地下室,他这次撤离需要带的只有一个不到两千克重的旅行箱……和他自己。
突然,他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整理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将手伸进衣服的内口袋,从中取出了一只怀表。
那个怀表的表盖外侧镶嵌着一颗淡蓝色的结晶,从卖相来看,说这块表是这个镇子里最值钱的东西都有人信。
怀表被珀德普医生打开,表盖内侧的镜子终于重见天日。就在那面小镜子中,莫里安紧张的脸几乎填满了镜子的每一个位置。
“她……她回来了!杰姆!快过来!她回来了!”
莫里安语无伦次的大声喊叫着,他那双本该垂老的眼睛中闪烁着激动而兴奋的光辉,不过虽说如此,那些光辉中却又掺杂着让珀德普不安的焦急和慌张。
珀德普不解:“回来?谁回来了?你不会是让魔法把脑子烧坏了吧?慢慢说。你这么喊叫一通我可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莫里安似乎更焦急了,瞪了珀德普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这么唠叨!你还能等谁?莎拉,她回来了,还带了一帮疫类来攻城!别废话了,快过来!喂!喂!你还在听吗?人呐?”
医馆中,除了莫里安焦躁的声音在回响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声音。
珀德普站在原地,年迈的身体仿佛是突然间锈蚀上了一层衰老的阴影。他不顾莫里安的喊叫,静静合上了怀表。
刹那间,医馆归复了死寂……
一种浅笑浮现在珀德普脸上,看上去是那么的让人伤感。如果绒毛在场的话,它肯定认得出珀德普的这种惨笑,就在绒毛得知自己是个小说人物的那几天,他就时不时会这样去笑……
良久,珀德普又俯下身去,整理起了自己的手札,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双手开始了不住的颤抖。
终于,他在自己如山一般的手札中找到了一本金属装订板已经锈蚀,木制书皮已经皴裂的书籍。
珀德普拿着这本书,盯着它,愣住了。
书皮上依稀可见曾经刻在上面的字迹――莎拉的人类模仿记录。
“呼……”珀德普突然长舒了一口气,表情一点点恢复了平常慈祥的模样。
“我开的口,到现在我却不敢去履行了……真讽刺啊……”
这位老人,他自嘲似的笑了笑,随后,他走进了医馆的地下室。
当珀德普再次出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这是一套礼服,虽然它看起来已经十分破旧了,很多地方的颜色已经沉降,甚至还有几个地方还被蛀虫咬出了虫洞,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它做工有多么精细,款式又是多么的高贵。
珀德普整理了一下仪表,从桌上拿起那本已经破损到了一定程度的书。
他既没拿自己的行李,也不再管自己的手札,仅仅是径直走出了医馆,走向了西边,走向了那堵城墙。
路上有很多拖家带口赶去撤离的镇民,他们当中很多人都认识这个镇子当中唯一的医生,珀德普微笑着与他们一一打招呼,就像平时一样,没什么变化。
他们中也有前来询问珀德普去哪里的人,不过这位医生只是说了一句:“有人在等我。”便会继续向前去。
渐渐的,珀德普身周已经没有人了,大家都赶去了撤离点,那里会有马车载着这些镇民去最近的一个大城暂住。
终于,珀德普来到了达罗沃德孤儿院,这个离镇子的西侧出口最近的地方。
达罗沃德孤儿院的前门停靠着两辆马车,这是达罗沃德院长的私有财产,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它们被善良的院长拿出来帮助孩子们撤离了。
驾车的分别是孤儿院的保安先生和一位赶来帮忙的农夫先生,现在,孩子们正在西斯芙的带领下登上马车。
这些孩子中自然包括尤娜和恰巧赶了过来的埃德蒙。
珀德普看了看忙碌的众人,本想直接路过,但刚踏出一步,他就好似想到了什么,收回了脚,转而走向了正在和安娜,韦伯,埃德蒙说些什么的尤娜。
“嘿,尤娜。”
在场的人都被珀德普的声音吸引,看向了他。
“午安,珀德普先生……”
尤娜淡漠的打招呼,珀德普的表现依旧自然。
“尤娜,这是我最后一本你还没看过的书了,我顺便把它借给你吧。”珀德普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那本破旧的书递给尤娜。
尤娜有些不理解珀德普的行为,但她还是先把书接了过来:“谢谢,那么,我,什么时候把它还回去呢?”
珀德普似乎是被这个问题弄得一愣,但他还是慈祥地笑着:“什么时候还?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对了,埃德蒙,我的药暂时没法给你了……”
在留给尤娜一个莫名其妙的回答后,珀德普又和埃德蒙交代了一些能买到可以治疗埃德蒙的肺病的药水的地方,接着他便像来时那样,默默的走了,去的方向依旧是西方,那座城墙,希德奥拉的方向。
“尤娜,医生伯伯去那边干嘛呀?”
原地,安娜表示十分疑惑。
“不知道……但……应该不是好事……”尤娜捧着书,她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
“该走了,安娜跟紧我。埃德蒙,照顾好尤娜。”韦伯走过来催促了一声,孩子们走向了马车的车厢。
“我感觉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咳!咳咳!”埃德蒙一边走一边咳嗽了两声,他刚才在和尤娜跑过来时喘息的太厉害,引发了肺病……现在他整个人是虚的……
孤儿院的两辆马车也很快扬长而去,整个镇子,陷入了一片沉寂,通往城墙的道路上,仅有珀德普一人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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